“姐,你醒了”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苏晚月刚睁开眼就看到两双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眼中满是兴奋。
苏晚月只觉头痛欲裂,周围的一切都无比陌生。这是哪里?
她只记得视野边缘,一道高大的黑影不顾一切地撞开挡路的敌人,用超越极限的速度扑向她!那声嘶吼,震碎了她的耳膜:
“晚晚——!”
怎么一眨眼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苏晚月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原来,她重生在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十四岁女孩身上。还未等她理清思绪,一阵嘈杂的争吵声便将她拉回了现实。
“一个丫头片子都快淹死了,还要花银子去救,老二、老二媳妇,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没了月丫头,你们还有明轩和心丫头”一道带着埋怨又有点刻薄的话传了进来,正是苏晚月的祖母苏老太。
“明轩,心儿,扶我起来”苏晚月挣扎着起身,苏明轩和苏晚心儿一边一个扶着苏晚月。
“月儿,你醒了”
苏母李氏看见走出来的姐弟三人,赶忙跑过来,一把抱住苏晚月,苏晚月浑身一僵。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娘,我没事,别哭了”苏晚月拍了拍苏母的背。
苏母将苏晚月扶着走到苏父的身边。
祖父苏有田板着一张刻薄的老脸,浑浊的三角眼耷拉着,正不耐烦地敲着桌面。
祖母赵氏坐在他旁边,吊梢眼精光四射,干瘪的嘴唇抿得死紧,仿佛谁欠了她八百吊钱。
大伯苏富贵挺着个并不富贵的肚子,眼神闪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大伯母王氏则是一脸看好戏的刻薄,嘴角撇着。
而她那个“好堂姐”苏韵儿,此刻正坐在赵氏身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却洗得发白的碎花袄子,眉眼低垂,一副柔顺怯懦的模样,谁能想到原主落水就是她推的。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把家分了吧。老大一家是长子长孙,要顶门立户,负担重,老宅的田产、房屋自然归他们。老二苏晚月爹苏有粮…你们人少,也宽裕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角落里脸色苍白的苏有粮和他身边的李氏,还有两个懵懂依偎在爹娘身边的弟妹。
“村东头那三亩盐碱地,还有河边那间看瓜的茅草屋,就分给你们了。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苏有田说得理所当然,仿佛给了天大的恩赐。
“爹!”苏有粮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那…那盐碱地根本种不出东西啊!茅草屋…夏天漏雨冬天漏风,怎么住人啊?娃儿们还小……”
“住口!”赵氏厉声打断,吊梢眼一瞪。
“怎么住不了人?你大哥要供你侄子读书,那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费的是金山银海!你们不帮着分担,还想啃老不成?有口饭吃就不错了!盐碱地怎么了?勤快点多浇点水,总能有点收成!别不知足!”
大伯苏富贵适时地叹了口气,假惺惺地开口:
“二弟,爹娘也不容易。我们家光宗眼看就要下场了,处处都要用钱…你和弟妹年轻力壮,手脚勤快点,日子总能过起来。不像我们,负担重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苏晚月一家,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只有一种施舍般的优越感。
“就是!有粮兄弟,做人要讲良心!爹娘拉扯你们兄弟容易吗?现在分家,还能给你们块地、给个茅草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总好过净身出户吧?你们家月丫头也大了,过两年找个婆家,不就轻松了?”大伯母王氏,意有所指地瞥了苏晚月一眼。
苏韵儿这时也抬起头,看向苏晚月,细声细气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规劝”:
“月妹妹,你别难过。爷奶他们也是没办法,都是为了光宗哥哥的前程,为了我们苏家的将来。咱们做晚辈的,要体谅长辈的难处。那盐碱地…虽然贫瘠些,但只要我们姐妹同心,多想想办法,总能熬过去的。实在不行…我…我少吃点,省下来给你和弟弟妹妹……”
她说着,眼圈恰到好处地红了,一副为了姐妹情深甘愿牺牲的模样。
好一个“姐妹同心”!好一个“省下来给你们”!
看着苏韵儿那张伪善的脸,听着她那令人作呕的“安慰”
“呵…体谅?熬过去?”
苏晚月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冰冷,瞬间打破了堂屋里虚伪的“温情”和“商讨”。
所有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只见那个平日里总沉默寡言的瘦弱丫头,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她的脊背挺得笔直,那张蜡黄的小脸上,没有任何泪痕,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平静。
但那双原本应该怯懦的眼睛,此刻却幽深得如同两口不见底的寒潭。
“爷、奶、大伯、大伯母……”
苏晚月的视线一一扫过主位上那几张刻薄自私的脸,最后定格在苏韵儿瞬间僵硬的笑容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你们说,分家要讲良心?”
她向前走了一步,瘦小的身体里仿佛蕴藏着巨大的、即将爆发的力量。
“好!讲良心!”苏晚月猛地拔高了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那我们就好好算算这笔良心账!”
在所有人惊愕、不解、甚至带着恼怒的注视下,苏晚月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接那象征屈辱的分家文书,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油腻腻的八仙桌边缘!
“哐当——哗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瘦弱的少女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伴随着碗碟碎裂、汤汁四溅、杂粮饼子滚落一地的狼藉声响,那张沉重的八仙桌竟被她硬生生地掀翻在地!
汤水、粥渍瞬间泼了离得最近的赵氏、苏有田、苏富贵一身!
“啊——!”
“反了!反了天了!”
“我的新衣裳!”
“死丫头你疯了?!”
尖叫、怒骂、碗碟碎裂的刺耳噪音混杂在一起,堂屋里瞬间乱作一团。
苏晚月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汤水溅湿了她破旧的裤脚,她却毫不在意。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冰冷的视线扫过狼狈不堪的众人,最后落在吓得连连后退的苏富贵脸上。
“三亩寸草不生的盐碱地?行!”
苏晚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但这笔债,今天必须了结!”
她抬手,直直指向脸色煞白的苏富贵,:
“七年前,我爹在镇上码头扛活摔断了腿,命悬一线,急需三十两银子救命!苏富贵!你当时拍着胸脯说兄弟情深,拿走了我娘跪遍全村才借来的那三十两救命钱,说去请最好的大夫、买最好的药!”
苏晚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悲愤,响彻整个死寂的堂屋:
“结果呢?!你拿着我爹的买命钱干了什么?转头就给你那个宝贝儿子苏光宗买了上好的笔墨纸砚,送他去县里的学堂附庸风雅!我爹呢?差点烂在炕上等死!”
“这笔血债,你们以为我忘了?!”
“三十两救命钱!七年利滚利!今天,连本带利,五十两!”
“少一个铜板,我立刻去县衙敲鸣冤鼓!我倒要看看,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吞兄弟救命钱的‘良心’,经不经得起大康律法的称量!”
“拿钱来!否则,谁也别想好过!”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碗碟碎片上汤汁滴落的嗒嗒声。
苏富贵面如金纸,冷汗如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苏韵儿彻底僵住,脸上那副柔顺怯懦的面具寸寸龟裂,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
苏有田和赵氏如同被雷劈中,呆若木鸡。
角落里,苏有粮和李氏紧紧搂着吓坏的孩子,望着那个站在狼藉中、如同出鞘利刃般的女儿,眼中是巨大的茫然和一丝微弱却骤然亮起的、名为希望的光。
苏晚月站在倾倒的桌案与泼洒的污秽之中,脊梁挺得笔直,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主位上那几张震惊到扭曲的脸,最后定格在苏富贵那张冷汗涔涔的胖脸上。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前世的血和恨,砸在地上,铿锵作响。
五十两!救命钱!县衙鸣冤鼓!
这几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富贵的心上。
他肥硕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神慌乱地躲闪着苏晚月的目光,求救般地看向自己的爹娘。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
苏富贵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尖利得破了音,色厉内荏地指着苏晚月。
“什么三十两?什么救命钱?根本没有的事!爹!娘!你们看看!这死丫头疯了!她这是污蔑!是栽赃!是想搅黄了分家好赖在老宅不走!”
赵氏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泼辣劲儿瞬间冲上了头顶。
她看着自己溅满油污的新袄子,心疼得直抽抽,再听儿子被指着鼻子骂“吞救命钱”,更是火冒三丈。
她猛地一拍旁边没被掀翻的长条凳,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吊梢眼瞪得溜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苏晚脸上: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小贱蹄子!谁给你的胆子掀桌子?啊?还污蔑你大伯?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那三十两银子是你娘自己没本事借不到,关你大伯什么事?分明是你爹命贱,摔断了腿活该!还想讹钱?我呸!分你们盐碱地和茅草棚子都是看在祖宗份上积德了!给脸不要脸!”
苏有田脸色铁青,浑浊的三角眼里射出阴沉的光。
他死死盯着苏晚月,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孙女。
这丫头平时闷不吭声,今天怎么像换了个人?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悸,摆出大家长的威严,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威胁:
“月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污蔑尊长,搅闹分家,这是大不孝!是要被宗族除名的!念你年纪小不懂事,现在给你大伯跪下磕头认错,把这里收拾干净,那三亩地和茅屋,还能给你们!否则…”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别怪爷奶心狠,把你们一家子都轰出去,让你们自生自灭!”
“心狠?”
苏晚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
“比起你们当年看着我爹在炕上哀嚎等死,看着我们姐弟饿得啃树皮,现在这点‘心狠’,算得了什么?”
她的目光越过赵氏和苏有田,再次精准地钉在苏富贵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寒意:
“苏富贵,你是不是以为,当年我娘交给你的那张按了手印的借条,真的被你烧干净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轰然炸响在苏富贵耳边!
他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肥胖的身体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若不是王氏手忙脚乱地扶住,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他嘴唇哆嗦得厉害,指着苏晚的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满眼见了鬼似的极致恐惧。
烧了…她怎么会知道借条?她怎么会知道…我烧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噬咬住苏富贵的心脏,让他浑身冰冷。
当年他拿到钱后,确实在自家灶膛里亲眼看着那张按着苏有粮和李氏手印的借条化成了灰烬!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死丫头…这死丫头怎么会……
苏晚月将他这副惊骇欲绝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
原主无意中在柴房角落一个老鼠洞里发现那借条未被完全烧毁的一角残片时,只当是废纸。
那残片,此刻正被她牢牢地藏在贴身的破衣内袋里,是她今天最大的底牌!
她没有立刻掏出残片,只是用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苏富贵。
苏韵儿也被苏晚月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和她爹那副见了鬼的反应吓懵了。
她从未见过爹如此失态,如此恐惧!难道…难道当年那三十两银子,爹真的…?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她看着如同索命修罗般的苏晚月,第一次感到害怕。她下意识地往赵氏身后缩了缩,再不敢假惺惺地开口“劝慰”。
堂屋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苏有田和赵氏也惊疑不定地看着明显不对劲的大儿子。
老两口虽然偏心,但也不是傻子,苏富贵这反应,太反常了!难道…月丫头说的…是真的?
角落里,苏有粮和李氏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李氏看着苏富贵惨白的脸,尘封七年的绝望和悲愤猛地涌上心头,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苏有粮佝偻的背似乎挺直了一点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大哥,里面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痛苦和被欺骗的愤怒。
“你…你胡说…没有借条…没有……”苏富贵终于从巨大的恐惧中找回一丝声音,却虚弱得如同蚊蚋,毫无底气。
苏晚月冷冷一笑,没有再看苏富贵,而是将目光转向苏有田和赵氏,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的怒吼更令人心悸:
“爷,奶,分家,可以。三亩盐碱地,那间破茅屋,我们也要了。”
她话音一顿,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但苏富贵欠我爹的三十两救命钱,连本带利五十两!今天,必须一文不少地摆在我面前!”
“否则……”
苏晚月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个令人遍体生寒的弧度。
“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拖着这副残躯,去县城走一趟!我倒要看看,那位据说最是铁面无私的县太爷,对这种‘兄友弟恭’、‘孝悌传家’的典范,会如何‘嘉奖’!”
“你们说,”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我要是敲响了县衙门口那面鸣冤鼓,再‘恰好’遇到个识文断字、愿意帮我们写状纸的‘好心人’…比如村口那位教书的张先生?这出戏,会不会很精彩?”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苏家老宅死寂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苏富贵面无人色,苏有田和赵氏脸上的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看向苏晚月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这丫头,她怎么敢?
她怎么知道县太爷?她怎么敢提张先生?!她手里…难道真有要命的证据?!
五十两?还是身败名裂,连累光宗的前程?!
苏晚月站在一片狼藉中央,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纹丝不动。
她倒要看看,这群吸血的蚂蟥,是选择割肉,还是选择…被她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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