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危的日记本掉进我怀里时,我正站在梯子上擦吊扇。厚厚一本,硬壳封面。
砸得我胸口闷疼。我低头一看。封皮上两个钢笔字,力透纸背——顾危。我手一抖。
差点从梯子上栽下来。这名字我太熟了。化成灰我都认识。
我那从穿开裆裤起就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客厅里吵得要命。我那帮狐朋狗友在打牌。
吆五喝六。没人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我赶紧抱着日记本溜下梯子。躲进卫生间。反锁。
心跳得像要蹦出来。顾危的日记?写什么的?骂我的?他骂我的话都能出本书了。
我捏着那本子。像捏着个炸弹。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我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九月七日,晴。梁渠今天又穿那条蓝裙子。蠢死了。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我眼皮一跳。
蓝裙子?我去年夏天是买过一条湖蓝色的连衣裙。只穿过一次。因为顾危那天看见我,
冷笑一声。“穿得像个移动游泳池。”气得我回去就把裙子压了箱底。
原来他……觉得像孔雀?我手指有点抖。往后翻。“十月三号,阴。
唐宵那个蠢货给梁渠带奶茶。加双份珍珠。齁不死她。活该她胖。”唐宵是我高中同桌。
有次课间给我带了杯奶茶。顾危正好路过。踢翻了我的桌子。奶茶泼了我一身。
他还恶人先告状。“挡路。”气得我三天没跟他说话。原来是因为……双份珍珠?
我脑子里嗡嗡响。像塞进了一窝蜜蜂。继续翻。越翻越快。手心全是汗。
那些字像烧红的烙铁。烫眼睛。“梁渠今天跟隔壁班体育委员说话了。笑那么甜。牙不酸吗?
”“她物理又不及格。蠢得无可救药。活该被罚站。”“她剪头发了。丑。像被狗啃过。
”……每一页。都有我的名字。梁渠。梁渠。梁渠。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像一张巨大的网。
把我死死缠住。喘不过气。我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慢慢滑坐到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顾危?暗恋我?那个从小跟我抢玩具。中学跟我争年级第一。大学跟我抢学生会主席。
工作后跟我抢同一个项目。见面就冷嘲热讽。恨不得掐死对方的顾危?他暗恋我?
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离谱。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不是梦。
日记本硬硬的棱角硌着掌心。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抱着头。天旋地转。
门外传来钟晴的大嗓门。“渠姐!掉马桶里啦?三缺一等你呢!”我猛地惊醒。
手忙脚乱地把日记本塞进洗衣机后面。“来了!”我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扑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脸颊滚烫。眼神慌乱。像个偷了东西的贼。不行。梁渠。稳住。
我对着镜子深呼吸三次。拉开门。若无其事地走出去。“催什么催,拉肚子不行啊?
”牌桌上。我魂不守舍。打错好几张牌。被下家的唐宵赢走不少钱。“渠姐,
你今天状态不对啊?”唐宵数着钱,乐呵呵。钟晴叼着烟,眯眼看我。“脸这么红?发烧了?
”我心虚地摸脸。“有吗?可能……吊扇灰太大。”“顾危呢?”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他刚不是还在?”“接了个电话,急匆匆走了。”唐宵甩出一对K,
“估计公司又有急事吧。”走了?我心头一松。又莫名地。有点空落落。像踩在棉花上。
不踏实。牌局散场。送走最后一个人。我瘫在沙发里。盯着天花板。
脑子里全是日记本里那些字。“梁渠今天又穿那条蓝裙子。”“蠢死了。
”“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顾危低沉冷冽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
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这算什么?用最恶毒的话。
表达最隐秘的心思?神经病啊!第二天上班。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魂不守舍。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顾危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眼前。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
衬得人模狗样。我心脏“咚”地猛跳一下。下意识想后退。他抬眸。视线精准地落在我脸上。
眉头习惯性地蹙起。“昨晚做贼去了?”熟悉的嘲讽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要是以前。我肯定立刻怼回去。“关你屁事!”可今天。我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
脑子里自动播放日记本里的字。“梁渠熬夜的样子像只熊猫。丑。”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卡住。
脸上有点烧。我低下头。含糊地“嗯”了一声。挤进电梯。缩到最角落。离他远远的。
空气安静得诡异。只有电梯上升的细微嗡鸣。我能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落在我后脑勺上。
像有实质。烫人。电梯到了十七楼。我像被针扎了似的。第一个冲出去。落荒而逃。一整天。
我都在刻意躲着顾危。他去茶水间。我就抱着杯子去打印室。他去会议室。
我就猫在工位装死。连午饭都是让钟晴帮我带的。“你俩又吵架了?”钟晴把饭盒放我桌上,
一脸八卦。“没。”我扒拉着饭粒,食不知味。“骗鬼呢?”钟晴凑近,压低声音,
“你瞅瞅你,躲他跟躲瘟神似的。”我叹了口气。把脸埋在手掌里。“晴晴……”“嗯?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艰难地组织语言,“一个男人,总是处处跟你作对,
见面就怼你,恨不得气死你……其实是因为……”“喜欢你?”钟晴接得飞快。我猛地抬头。
瞪大眼睛看她。“你怎么知道?!”钟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大姐,
偶像剧都这么演的好吗?恶作剧之吻看过没?直树和琴子!”她凑得更近。“谁啊?顾危?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不是!你别瞎猜!”钟晴盯着我爆红的脸。
露出一个“我懂”的猥琐笑容。“啧啧啧,渠姐,你完了。”我确实完了。接下来的几天。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顾危的存在感变得无比强烈。他每一次皱眉。每一次冷哼。
每一次看似刻薄的嘲讽。都被我拿着日记本里的“密码”重新解读。他说:“梁渠,
你这个方案做得像一坨垃圾。”我脑子里自动翻译:他是不是觉得我太辛苦?
他说:“穿这么少,想冻死给公司省暖气费?”翻译:他担心我着凉?他说:“笨手笨脚,
咖啡都能洒。”翻译:他……心疼我烫着?我快疯了。这解读游戏比做年度报表还累。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地跟他针锋相对了。每次想怼回去。
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话就卡在喉咙里。心跳先乱了节拍。这感觉太陌生。太憋屈。
梁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周五下班。地下车库。我刚拉开车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啪”地按在车门上。吓我一跳。顾危站在车边。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
脸色不太好看。“躲我?”他声音低沉。带着点质问。车库灯光昏暗。
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我呼吸一窒。下意识想否认。“没……”“没有?”他逼近一步。
身上清冽的雪松味钻进鼻腔。“吃饭绕着我走。”“开会坐离我最远的位置。
”“发个邮件都要抄送十个八个人。”他每说一句。我就心虚一分。“梁渠。”他垂眸看我。
眼神复杂。“你最近很不对劲。”我后背抵着冰冷的车门。退无可退。心跳如擂鼓。
脑子里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一个说:摊牌!问他日记本怎么回事!另一个尖叫:不行!
太丢人了!僵持了几秒。我猛地吸了口气。豁出去了。“顾危!”“嗯?
”“你……”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你是不是……”后面那几个字像有千斤重。
怎么也吐不出来。他挑眉。耐心地等。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车库的感应灯突然灭了。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幽幽亮着。
黑暗给了我莫名的勇气。“你是不是……”我闭了闭眼,心一横,“暗恋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灯“啪”地又亮了。刺眼的白光。清晰地照亮了顾危的脸。
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微怔。迅速转为一种……难以形容的错愕。然后。一点点冷下去。
嘴角勾起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梁渠。”他声音冷得像冰渣。“几天没睡好。
”“把脑子睡坏了?”“还是……”他俯身,凑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声音却淬着寒意,“你终于被我的优秀刺激得精神失常了?”我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从头顶凉到脚底。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溃散。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羞耻和愤怒。
我猛地推开他。“滚!”拉开车门。坐进去。狠狠甩上。发动。油门踩到底。
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后视镜里。顾危的身影站在原地。越来越小。
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我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
模糊了视线。梁渠。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居然会相信那种鬼话。什么暗恋?狗屁!
他就是单纯地想气死你!像过去二十几年一样!那本日记……一定是他故意设的局!对!
就是为了看我出丑!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自作多情!顾危!王八蛋!我一边开车。
一边在心里把他骂了八百遍。眼泪却越擦越多。周末。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手机关机。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像只受伤的鸵鸟。把那本该死的日记本从洗衣机后面拖出来。
狠狠摔在地上。还不解气。又踩了两脚。硬壳封面凹下去一块。像顾危那张欠揍的脸。
我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块。又冷又涩。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愤怒。
或者……还有点别的什么。我不敢深想。门铃响了。锲而不舍。我烦躁地把头埋进膝盖。
装死。门外传来钟晴的大嗓门。“梁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再不开门我报警了啊!
”我无奈。爬起来。踢开地上的日记本。去开门。钟晴提着两大袋吃的挤进来。“我的祖宗!
你玩失踪啊?电话关机,信息不回,想急死谁?”她一眼看到我红肿的眼睛。
还有地上那本遭了殃的日记本。“嚯!战况激烈啊!”她放下袋子,弯腰捡起日记本,
拍了拍灰,“跟它较什么劲?”我颓然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晴晴……”“嗯?
”“我完了。”我把车库摊牌被无情嘲讽的事说了一遍。越说越委屈。声音都带了哭腔。
钟晴听完。没像我想象中那样义愤填膺地骂顾危。反而摸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
“不对啊……”“哪不对?他亲口嘲讽我自作多情!”“啧,”钟晴翻了个白眼,“渠姐,
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一碰上顾危就降智?”她晃了晃手里的日记本。“我问你。
”“如果顾危真那么讨厌你。”“他写这玩意儿干嘛?”“吃饱了撑的?”我噎住。“还有,
”钟晴凑近,眼神犀利,“你仔细想想,他当时在车库的反应。”“什么反应?
就是嘲笑我啊!”“除了嘲笑呢?”钟晴追问,“眼神?动作?语气?”我皱着眉。
努力回忆。黑暗。灯光亮起。他瞬间冷下去的脸。
和那毫不留情的嘲讽……“他好像……”我迟疑着,“有点生气?”“对啊!
”钟晴一拍大腿,“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懂不懂?”她翻开日记本。指着里面一句。
“你看这句——‘隔壁班那个傻大个又给梁渠递情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还有这句——‘她居然对着唐宵那小子笑?眼瞎了。’”钟晴啧啧摇头。“这醋味,
隔着纸都熏死人了。”“他嘲讽你,说不定就是掩饰!”“你一躲他,他慌了,
才忍不住去车库堵你!”“结果你直接捅破窗户纸,他面子挂不住,只能更凶地怼回来!
”“男人嘛,死要面子活受罪!”钟晴的分析像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在我混沌的脑子里。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可我脑子里还残留着顾冰冷嘲讽的声音。“你脑子睡坏了?
”太伤人了。“那……那我现在怎么办?”我有点茫然。“凉拌!
”钟晴把日记本塞回我手里,“敌不动我不动!该吃吃该喝喝!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撸起袖子。“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被钟晴硬拉着吃了顿火锅。
热辣滚烫的食物下肚。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可心里那个关于顾危的结。
依旧拧得死死的。周一。我顶着两个还没完全消退的黑眼圈去上班。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心里却打定主意。彻底无视顾危。就当他是空气。项目组晨会。
我和顾危不可避免地坐到了同一张会议桌旁。隔着长长的桌子。斜对角。我全程低头。
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得像个刚入学的小学生。轮到顾危发言。
他低沉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条理清晰。一针见血。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可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他声音里的每一个细微起伏。他说到关键处。
习惯性地用指尖敲了敲桌面。笃笃。两下。像敲在我心尖上。我捏紧了笔。指尖发白。
“……所以,这个节点必须提前一周完成。”他做了总结。目光扫过全场。最后。
似乎若有若无地。在我低垂的头顶停顿了一瞬。我猛地绷紧了脊背。“梁渠。
”他突然点了我的名。“你负责的模块。”“进度如何?”我抬起头。
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专业又平静。“按计划推进,没问题。”“没问题?”他挑眉,
语气带着惯有的质疑,“上周五的测试报告我看过,还有三个关键Bug没解决。
”我心里一紧。他果然在盯着我。“已经在处理,下班前能修复。”我迎着他的目光,
尽量不让声音发虚。“最好如此。”他淡淡收回目光,转向下一个议题。会议结束。
我收拾东西。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梁渠。”顾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大。
却清晰地穿透了散会的人声。我脚步一顿。没回头。“有事?”“下午三点。
”“来我办公室。”“讨论一下你说的Bug修复方案。”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容拒绝。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快步离开。手心微微出汗。下午三点。
我准时推开顾危办公室的门。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阳光透过百叶窗。
在他身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他抬眸看了我一眼。“坐。”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刻意保持距离。把打印好的修复方案推过去。“顾总监,方案。”他接过。没看。
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眼睛还肿着。”我一愣。下意识摸了下眼角。“……没睡好。
”“因为车库的事?”他问得直接。我心脏猛地一跳。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指甲掐进肉里。“顾总监,现在是工作时间。”我生硬地提醒。他像是没听见。
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梁渠。”他看着我。眼神很深。“我很好奇。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那种荒谬的错觉?
”又是这种语气。高高在上。带着嘲讽。像一根针。
精准地刺破了我刚刚筑起的一点心理防线。羞愤瞬间冲垮了理智。我“唰”地站起来。
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错觉?”我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顾危!
”“你敢说那本日记不是你写的?!”“你敢说里面写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你敢说‘梁渠今天又穿那条蓝裙子’后面那句‘蠢死了’不是‘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你敢说‘唐宵那个蠢货给梁渠带奶茶’后面那句‘齁不死她’不是‘活该她胖’?!
”我一口气吼出来。声音都在抖。办公室里死寂一片。阳光里的尘埃都仿佛凝固了。
顾危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错愕。震惊。还有一丝……被彻底扒掉面具的狼狈。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喉结滚动。却没发出声音。脸色由白转青。
再由青转红。像打翻了调色盘。精彩纷呈。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心里憋着的那股恶气。
终于出了一点。可更多的。是破罐子破摔后的绝望。完了。彻底撕破脸了。
以后还怎么在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手刚碰到冰冷的门把手。
身后传来他干涩紧绷的声音。“你……”“看了我的日记?”我停住。没回头。“不然呢?
”“顾危。”“耍我很好玩吗?”“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后面的话我说不下去了。
鼻尖发酸。我用力拉开门。“梁渠!”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倒。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我脚步没停。快步冲了出去。把他和他那句未完的话。一起关在了门后。之后几天。
公司里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我和顾危。彻底进入了冰河世纪。连表面的客套都省了。
迎面碰上。眼神都不会交汇一下。各自绕道。项目组开会。我们之间的空气能冻死人。
讨论问题。只通过邮件或者中间人传话。效率低得令人发指。组员们个个噤若寒蝉。
大气不敢出。私下里流言四起。“渠姐和顾总监这次是真掰了?”“何止掰了,
简直像有血海深仇!”“听说顾总监那几天脸黑得能滴墨……”“渠姐也好不到哪去,
浑身冒冷气……”钟晴偷偷给我发消息。“祖宗,你俩打算冷战到地老天荒?
”我回她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谁跟他冷战?是绝交!”话虽这么说。
心里却像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闷得难受。偶尔夜深人静。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日记片段。还有顾危最后那错愕狼狈的表情。心里某个角落。
隐隐地。有点涩。还有点……空落落。我烦躁地把头埋进枕头。梁渠。你真是没出息!
转机来得猝不及防。周五晚上。公司举办年终答谢晚宴。
包下了市中心一家五星酒店的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穿着条中规中矩的黑色小礼裙。端着杯果汁。躲在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
钟晴穿着亮片吊带裙。像只花蝴蝶。满场飞。跟人寒暄。我百无聊赖。目光扫过人群。
不期然地。撞上了一道视线。顾危。他站在不远处的香槟塔旁。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
身姿挺拔。手里端着杯酒。正被几个高管围着说话。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我这边。沉沉的。
带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四目相对。我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
爱吃红糖麦香包
小龙儿说生活
慈祥老李
一颗生财
岚登
见鬼呦
徐晨晨记仇
何东哥
鱼味黎明
北风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