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敲一啰响,打更人的声音越走越远。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官道上空空如也,一眼望去尽是门板紧闭,身着布衣的男子拖着沉重身躯,
血迹在他脚下蔓延。在他身后,是一群人。一名艳丽女子带着府上十来位杂工跟在他身后,
看着男子越来越慢的步伐,面上笑容逐渐放大:“好徐郎,你就从了我吧。
只要你肯入赘李家,莫说是供你今年读书,就是一辈子考取功名那也是小事一桩。
”被称为徐郎的少年咬牙切齿,他当真是没想到京城里的女子比他家乡的姑娘们还要有手段。
短短三日,他便经历了几十回的骚扰。想躲不能,想跑不行,他还要参加今年的殿试。
“李小姐,徐某孤儿一位,身无把柄,若您再步步紧逼,徐某愿以死明志。
”少年已走不动了,他腿上的伤口还未处理,鲜红的血慢慢的流,浸湿裤子与鞋。
李小姐可不想听徐郎的拒绝,只要他落入手中,就是如何想死,也得被她吃干抹净的再死。
“哼,强扭的瓜不甜?那也得让本小姐吃一口再说。”李小姐示意杂工们上前将少年绑走。
“咻——”一支箭划破黑夜的阴霾,钉在杂工脚前,阻拦他们再进一步。“是谁?
”李小姐眼见有人要妨碍她的好事,当即起了怒火:“京城锦岳侯府,不知阁下听说过没有?
若是耽误了我良辰吉日…”“李清月,许久不见,京城已轮到你家说了算?
”一辆车顶华阳长公主府旗帜、四方挂灯笼的华贵马车出现在众人面前,
驾驶着马车的是位黑衣少女,她左手拉着绳索控制马车,右手拿着一柄弓。
同李清月说话的女子坐在马车内,虽未看到脸,但凭着马车上的旗帜,
也能猜出里头坐着的人是谁。“宜安郡主,夜黑寒凉,小心染上风寒啊。
”李清月假意的打着招呼:“京城乃天子脚下,自当是陛下说了算。
只不过这郎君乃臣女的入幕之宾,还请郡主勿管闲事。”宜安郡主东方瑾,
乃华阳长公主之女。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郡主,东城区若干的府邸,
逛一圈下来能遇见不下二十位郡主。但能冠东方姓的郡主,仅李清月眼前一人。
故而李清月再不满,也不敢随意在东方瑾跟前使威风。“入幕之宾?
”东方瑾似是听说了什么笑话:“听闻李小姐近来一直缠着位从襄阳城来的读书人,
我当是传闻,未曾想你还是真的胆大妄为啊。”“李清月,天子脚下,
你想对我朝的贡士做什么?”被质问到,李清月自知理亏,让杂工们退下,
任由东方瑾把人带走。少年被侍女抬上马车后,东方瑾从暗门里拿出止血药,
为其简单做了个伤口处理。回到华阳长公主府,请了府中太医来看,
下了几副药让人喂给他吃下。侍女为少年梳洗干净,东方瑾再看他时,
被其唇红齿白、貌若潘安的容颜所惊艳到。怪不得李清月那霸王要独占这少年郎,
哪怕是见过万千公子哥的东方瑾,此时也无端生出要收为面首的心。“祀砚,
去调查一下这人什么来历。”次日,少年醒来,睁眼见头顶月白色的床帘,
又感受到自己身无着衣,还以为是已被李清月夺了清白。顾不上穿衣服,
少年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一把刀自刎。“呀,你醒了?”东方瑾推门而入,
见赤裸着的少年,好笑的把手中为他备下的锦袍丢过去,让其穿上。少年见不是李清月,
放下心来,羞涩的接过衣物就躲到屏风后面去穿上。待搭理好自己,
少年正式向救命恩人报上自己的名讳:“襄阳城贡士徐昭,见过恩人。
”端着热水和丝帕的侍女此时进来准备伺候徐昭洗漱,被少年很是不习惯的拒绝,
他自行漱口。东方瑾看着仪表堂堂的少年郎,
婉拒了他恩人的称呼:“我与李清月算是同类人,担不起这声恩人。徐公子一表人材,
既然不想做锦岳侯的上门女婿,要不考虑考虑做我宜安的人?
”试图从东方瑾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之意,却发现对方是认真的。
徐昭这才发现自己刚出狼窝又进虎口,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对方白了又白的脸色,
东方瑾没忍住,笑出了声:“徐公子,您好生考虑一下,宜安…期待你的回应。”说完,
上手摸了摸徐昭的脸,再度惊觉李清月的眼光是真不错,又暗中惋惜自己怎么没早点遇见他。
望着四周富贵无比的家具,以及眼前身着打扮比李清月还要华丽的少女,徐昭假意顺从,
想着先离开这府邸再做打算。“姑娘的意思,是觉得锦岳侯的门槛还不够高?
”徐昭试探性询问。东方瑾不加掩饰:“自然,宜安是我的郡主封号,我名唤东方瑾,
乃华阳长公主之女,储君与我可是表兄妹,自然比锦岳侯府更有权有势。”“好公子,
若是跟了我宜安,区区殿试不去也罢,宜安自能为你安排更好的官。”徐昭厌恶的后退两步,
面上不显,更假意了:“郡主如此捷径,徐某倒是想走上一走。
不如郡主先让徐某去收拾一下行囊过来,好长久伺候您,如何?”没想到徐昭如此好说话,
东方瑾倒是怀疑起李清月是不是没给他承诺大好前途,光想着怎么白嫖了,
要不然徐昭怎么没拒绝她的橄榄枝。见他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东方瑾与他用过早膳后,
仅派了两个侍卫去替他一道收拾行囊。直至日升中天,徐昭和侍卫依旧未归,
东方瑾这才察觉出了问题。正要出门,迎面而来是早时与徐昭一起出去的两个侍卫,
见到东方瑾径直跪下说把人看丢了没追回来,求郡主责罚。”滚蛋,自行去领二十棍。
”只要徐昭还想着参加殿试,人就在京城,跑不到哪里去。这般想着,
东方瑾又想起了李清月,那人的法子最多,说不定跟着李清月更容易找到徐昭。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长姐,母亲请您去书房议事。”站在庭院里的是霍玉宴,
东方瑾同母异父的弟弟。东方瑾的生父乃沈家次子,京中才华横溢的公子哥,
与长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二人一到了年纪,由先帝赐婚而成。多年前沈驸马出使外域,
途中惨遭杀害,彼时的东方瑾还没出生就失去了父亲。华阳长公主诞下东方瑾后不久,
先帝再度为其赐婚,对长公主爱慕许久的霍御史成了第二任驸马爷。长公主心里怀念着沈郎,
对霍御史并无好感,之所以有霍玉宴,还是长公主喝醉了,酒后迷情有的孩子。
霍玉宴只比东方瑾小三岁,这让长公主难以接受,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沈郎。
霍御史被赶出府邸,长公主养了两个长得像沈郎的面首在府里,堪以告慰。
而霍玉宴小的时候也不得长公主的喜爱,幼时是随霍御史住在霍家长大,待年纪大了一些,
长公主为母之心动容,这才准许霍玉宴偶尔来府中请安。“嗯,我知道了。
”东方瑾对这个便宜弟弟生不出多大的好感,微微点头,就准备离开。
霍玉宴拦住长姐的去路,他提醒着:“长姐的人今日在大街上到处找人,母亲知道了这件事,
有些不悦。”东方瑾再度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华阳长公主对东方瑾很是宠爱,
哪怕她把京城捅破了天,自有长公主为她顶着。唯独令长公主感到不快的是,
东方瑾连个男人都看不住,让两个侍卫在街上到处找人,有失皇室颜面。对此,
东方瑾的回答是:“情趣。”长公主笑了,她很满意:“不愧是本宫女儿,
只不过拿皇室的脸当兴趣使然,还是不要有第七次了。”东方瑾乖巧答应。母女间说了些话,
长公主这才切入主题,打开架子上的几幅画卷,是京中几位适龄婚嫁的世家子弟。
东方瑾粗略扫视一眼,画中人皆不如徐昭长得貌美:“娘,
他们长得都不如女儿昨天晚上抓到的野猫好看,再换一批吧。”“你当是挑面首呢?
”长公主无奈的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你如今已满十八,
娘是打算早些给你定下个听话的郡马,毕竟能容忍妻子有旁人的世家子可不多。”听此,
眼神再往画上扫视几眼,东方瑾对他们都很熟悉,彼此之间是认识的,
只不过她没料到那些人会愿意做她的郡马。凭着对画中人的了解,
东方瑾指了一个不是很熟但看着乖巧的男子:“就他吧,其他几个太熟了,下不去口。
”长公主这才收起画卷,让女官去安排几日后相见宴的详情。没了其他事,东方瑾告退,
带着人出了府邸,按例巡逻家中产业。殿试在三天后进行,
东方瑾一早派了人守在出来的大门口,只要徐昭写完卷子出来,立马就能被抓到府里。可惜,
东方瑾派人蹲了三天三夜都没有看见徐昭一根汗毛。“宜安是在找什么人吗?
”看画像那日东方瑾松了口,长公主动作极快,画上的公子哥没多久就被带来与东方瑾见面。
阮熙,妾室庶子出身,姨娘早逝,从小养在阮家老太爷院里,
受到的教养和府里的嫡少爷相差无几。今年过二十,长东方瑾两岁,在翰林院任侍读学士,
是名副其实的闲职官。阮熙长相温和白净,是多数权贵女子梦寐以求的良家夫婿相貌。
二人打过招呼后,东方瑾对其那副正室般的脸很满意。长公主府已准备与阮家互换八字,
是以阮熙见东方瑾日夜派人外出,一副在找欠了她百八十万两白银跑路人的模样,
便想着为她帮忙找找。在未婚夫面前提起自己要抓个外男回家当面首,是个人都说不出来,
东方瑾摇头,以抓骗子为由搪塞而过。“宜安,我能唤你为阿瑾吗?
”阮熙试着与东方瑾亲近。“当然了。”面对与温文尔雅的阮熙,
东方瑾很是宽容:“宜嘉表姐给我递了信,说她在府中设了游园宴,
阮熙要不要与我一同赴宴?”“啊瑾让我去我便去。”阮熙欢喜的笑着。到了赴宴那日,
东方瑾与阮熙皆穿月白色服饰,被路过的霍玉宴看见,朝着阮熙冷哼一声。
东方瑾抬脚就要去抓霍玉宴回来给阮熙道歉,被阮熙拦住:“无碍的,我不在乎。
”东方瑾没说什么,与阮熙一道上了马车。
东方瑾口中的宜嘉表姐是荣安长公主之女、宜嘉郡主黎静,
荣安长公主和华阳长公主皆是太后所出,二人同胞姐妹,两个府里的孩子自然要亲近些。
黎静的游园宴设在荣安长公主府,二人走进后花园,迎面而来的是李清月。
自那晚后再度见面,李清月不复常态,主动的过来与她二人打招呼:“宜安,
这位…难道就是传闻中的华阳长公主为你定下的郡马么?”东方瑾此次携阮熙赴宴,
本意就是想让他融入自己的圈子:“是。阮熙,这位是锦岳侯府的小姐,姓李。
”阮熙朝她点点头。李清月看着阮熙浑身贤夫般的气质,倒是羡慕起东方瑾找了个好夫婿,
模样虽不如徐昭那般惊艳,但这种细水长流耐看的相貌更拿得出手。
但愿东方瑾能被阮熙吃得死死的,这样就不会再想着多管闲事,插手她与徐昭的事。
游园宴本就是为了结交好友而办,东方瑾带阮熙游走于各个小团体,一场宴会下来,
阮熙的名字已与东方瑾挂上勾。宴会散场,东方瑾送阮熙回府,陪他用过晚膳后,
命人驾着马车在大街上瞎逛。熟悉的夜间,老地方场景,东方瑾再度见到徐昭。
只不过比起第一次的见面,徐昭脸上的通红更显他此时此刻不对劲。“被下药了?
”东方瑾摸着徐昭的脸,为他带去一片清凉。“不要…”徐昭迷糊间睁开眼,
看得出眼前的人不是李清月,好像是东方瑾?可李清月说过东方瑾准备定亲了,
夫婿好像是叫阮熙,应当是他看错了。既然不是李清月,
徐昭也不想再管跟前的人是不是东方瑾,
拉着女子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摸去:“热…再多摸摸我…”东方瑾顺着徐昭的意思,
慢慢的为他化去炽热。出了这档子事,带徐昭回长公主府太醒目,
便让侍女驾着马车赶往城外的别院。一夜尽是缠绵。次日醒来,徐昭看着身旁的东方瑾,
心中五味杂陈。“醒了?”被徐昭起床的动作吵醒,东方瑾看向他:“可还难受?
”徐昭摇摇头,他提起昨晚的事:“昨天,我…”东方瑾以为徐昭是想穿上裤子不认账,
瞪着眉眼有些生气:“徐昭,能伺候我宜安是你的福气,
你…”东方瑾气冲冲的话被徐昭的吻吞噬,饶是再大的怒火,此刻也所剩无几。
但东方瑾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吻就能完全哄好的姑娘,抬起玉腿,一踹,徐昭被踢下床。
徐昭捂着臀从地上爬起来,见东方瑾笑出声,不再生气的模样,顺势趴在床前看着东方瑾。
“前几日的殿试为什么没有参加?你去哪里了?
”东方瑾还记得自己派人蹲守大门好几日连个影子都没见到的事。
徐昭那日从客栈收拾行囊后,凭着自己到处打杂工时记下的小路,成功甩开了东方瑾的侍卫。
本打算换一个人多复杂的闹市居住,接着一边打杂赚钱一边复习考取功名,
未曾想李清月比东方瑾还要步步逼人。白日换了居所,
晚时徐昭就被李清月带着人绑进私宅里。诚如东方瑾那日的质问,徐昭是本朝的贡士,
李清月想对他动粗,得提前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律法的惩罚。被关在私宅里的那几日,
李清月每日都以殿试的理由威逼徐昭,一直到殿试结束,徐昭都没松口答应李清月。
直到李清月看见东方瑾带阮熙赴宴,让她觉得徐昭在东方瑾眼里不过是个随意丢弃的玩偶,
阮熙才是长公主府唯一的郡马人选。徐昭无父无母,在襄阳城读书时因拒绝权贵的橄榄枝,
得罪过不少人。东方瑾有阮熙陪着,想必是不会再多管闲事,李清月便对徐昭用强。
Q小A
休之啊
青灯古卷度流年
一见卿卿误终生
半城烟雨凉
公孙愚
柳絮晚风
软绵无力的尤尼萨
秦卿卿
我爱徐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