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这里有一本蛤蟆山大王的《乱东游》等着你们呢!本书的精彩内容:愿做凡人不羡仙,三生蝶恋续尘缘。
空蒙野岸流云淡,潋滟春江映月园。
挥翰墨,赋诗篇。痴情脉脉醉红颜。
与君同赏花开落,历尽沧桑已忘年。
《乱东游(吕洞宾阿秀)在线阅读免费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乱东游(吕洞宾阿秀)》精彩片段
镇海镜的光晕在吕洞宾脸上晃了晃,把他鬓角的一缕白发照得像根银丝。
他举着酒杯,正想跟旁边的汉钟离打趣几句,目光却被镜中突然浮现的景象钉住了。
那是间破屋,土墙上糊着的报纸己经泛黄,被风刮得卷了边。
屋中央的木桌上,摆着盏油灯,灯芯爆出个火星,照亮了桌边坐着的妇人——王氏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拿着件灰色的旧衣,正一针一线地缝补。
是他的旧衣。
吕洞宾认出那袖口的补丁,是当年他赶考时被门栓勾破的,王氏用同色的线补了朵小小的梅花。
镜中的王氏抬起头,往门口望了一眼,眼里的光像被风吹灭的灯,一点点暗下去。
她放下针线,拿起桌上的一张泛黄的纸,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迹。
吕洞宾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是他留的字条,只有六个字:“仙途在前,勿念”。
“你说过要带我看长安花的。”
王氏突然对着空气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的指尖划过“勿念”两个字,指甲缝里还沾着点泥土——是他当年种在院里的那棵石榴树,她总说等结果了,要给他留最大的那个。
吕洞宾手中的酒杯“啪”地炸了。
碎片割破手掌,血珠滴在明黄色的桌布上,像极了那年石榴树下,王氏被树枝划破的膝盖流的血。
周围的仙人惊呼起来。
汉钟离扶住他的胳膊:“洞宾,你怎么了?”
他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镇海镜。
镜中的王氏己经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当年他离开时,她的头发还是黑的,像墨一样。
“长安的花,我自己去看过了。”
王氏对着月亮轻声说,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不好看,不如咱家院里的石榴花。”
她从窗台上拿起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些干枯的石榴花瓣,“我摘了些,给你留着。”
吕洞宾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想起离开的那天早上,王氏也是这样站在窗边,给他整理衣襟,说:“到了长安,记得给我捎封信。
不用写别的,就说你好不好。”
他当时点头,说:“等我功成名就,就回来接你,咱们在院里种满花。”
可他遇见了汉钟离。
在终南山的道观里,汉钟离给他看了幅“仙途图”,说:“你本是天上仙,何必困在凡尘?”
他看着图中云雾缭绕的仙境,突然觉得王氏的蓝布衫、院里的石榴树,都成了累赘。
留字条的那天,他站在门口,听见屋里传来王氏哼的小调——是他教她的,说等中了举,就用这调子唱给她听。
他攥紧了笔,把“我会回来”西个字划掉,改成了“勿念”。
那年的长安,比他想象中热闹。
街两旁的花车排得像条彩带,红的、粉的、白的,晃得人眼睛疼。
吕洞宾背着行囊,走在人群里,突然想起王氏说过,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去长安看一次花。
“公子,买朵花吧?”
卖花的小姑娘举着枝海棠,笑得眉眼弯弯。
他伸手去接,指尖却顿住了——他想起王氏的手,因为常年洗衣做饭,指关节有些粗,掌心还有层薄茧。
那天晚上,他住在客栈里,梦见自己回到了家。
王氏坐在石榴树下,给他端来一碗面,说:“你看,咱家的石榴结果了,我给你留了最大的那个。”
他想伸手去抱她,却怎么也够不着。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
他摸出汉钟离给的“忘尘丹”,犹豫了半天,还是咽了下去。
丹药有点苦,像王氏煮的药汤——他小时候总生病,她就背着他去后山采药,药汤熬得黑乎乎的,她却笑着说:“苦口良药,喝了就好了。”
再后来,他成了仙。
第一次回人间,是化作个货郎,挑着担子路过村口。
他看见王氏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给邻居家的孩子做鞋。
她的背有点驼了,头发也白了大半,可穿的还是那件蓝布衫,袖口磨破了,用同色的线补了又补。
他站在老槐树下,看着她把做好的鞋递给孩子,说:“穿这鞋,走路稳当。”
孩子笑着跑开,她抬起头,往他这边望了一眼,眼神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东西。
他突然不敢上前了。
他怕她问起这些年的事,怕她看见他如今的仙袍,想起当年的石榴花。
他转身就走,担子上的铜铃“叮铃铃”响,像在嘲笑他的胆小。
首到去年,他听说王氏病了。
他化作个郎中,背着药箱去看她。
她躺在床上,己经认不出人了,嘴里却总念叨着:“洞宾,长安的花……好看吗?”
他坐在床边,给她把脉,指尖触到她手腕上的筋脉,细得像根丝线。
他想说“不好看,不如咱家的石榴花”,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好好养病”。
离开时,他在她枕头下塞了个锦袋,里面是些天界的莲子,据说能安神。
他想,等她好了,就告诉她一切。
可他再也没等来那天。
三个月后,路过的土地神告诉他,王氏走了,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个锦袋,袋口露出半张字条,是他当年写的“勿念”。
镇海镜中的景象渐渐淡了,像被水冲淡的墨。
吕洞宾站在原地,手掌的伤口己经不疼了,可心口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空落落的。
汉钟离递给他块手帕:“擦擦吧,仙体受损,可不是小事。”
他没接,只是盯着镜中残留的那点光影,像想从中再找出点什么。
他想起王氏缝补的那件旧衣,想起她鬓角的白发,想起她攥在手里的半张字条。
“汉兄,” 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抖,“你说……仙途和凡尘,真的不能两全吗?”
汉钟离愣了愣,捻须道:“仙是仙,凡是凡,本就不是一路人。”
吕洞宾低头,看着掌心里的血珠,突然笑了。
那笑容有点苦,像王氏煮的药汤。
他想起离开家的那天,王氏把他送到村口,说:“不管你走多远,记得回家的路。”
那时他以为,回家的路,就是长安的方向。
现在他才明白,回家的路,早就被他亲手堵死了——用那六个字,用那颗忘尘丹,用三百年的仙途。
镇海镜彻底暗了下去,像面普通的铜镜,映出他如今的模样:锦袍玉带,仙风道骨,可眼里的光,却比不过王氏屋中的那盏油灯。
他转身往瑶池外走,汉钟离在后面喊他:“洞宾,蟠桃宴还没散呢!”
他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袖口的风灌进来,有点凉,像那年离开家时,王氏站在村口吹的风。
走到瑶池门口时,他摸出怀里的一个小布包——是上次回人间,从王氏坟前捡的,里面是些干枯的石榴花瓣。
他把花瓣撒在风里,轻声说:“长安的花,我替你看了。
不好看,真的不好看。”
风带着花瓣往远处飘,像一封迟到了三百年的回信。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