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茂,你别总把人想得那么坏。”
“我倒觉得,那个黄卫东,跟院里的人都不一样。”
“他看人的眼神很静,不像你,也不像傻柱。”
“切,你懂个屁!”
许大茂不乐意听。
“反正我得看紧点,别让他跟傻柱那傻子学坏了。”
而一大爷易中海,一个人在屋里闷头抽着烟。
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脸。
他在盘算。
这个叫黄卫东的年轻人,无父无母,一个人。
看着也算周正。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当他养老的备选。
是不是块好材料。
得好好看看。
贾张氏那档子事,他全看在眼里。
这后生有主意,不跟着别人瞎转悠。
这是好事,也可能招灾。
自己这养老的人选,还是得再瞧稳当点。
院子里的女人家,心思也活泛起来。
于莉就悄悄捅了捅自家男人阎解成的腰。
“哎,你瞅见没?”
“新来的那个卫东,人长得怪不错的。”
“比许大茂那油滑样强,比傻柱也显着精神。”
阎解成一听,脸就拉下来。
“有我周正?”
于莉拿眼白剜他一下。
“德行!”
一时间,整个西合院底下都暗暗较着劲。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这个叫黄卫东的新人身上。
他像一颗投进池塘的石子。
而这颗石子正躺在自己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他闭着眼,脑子里却一刻没停,盘算着往后的路。
第一步,就是明天去轧钢厂报到。
......第二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黄卫东就翻身起床。
他用井水胡乱抹了把脸,水凉得刺骨。
啃了两口从火车上带下来的干饼子,又硬又干。
然后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肩上还打着补丁。
这己经是原主最好的一套衣裳。
推开门,清晨的院子静悄悄。
只有各家屋顶的烟囱,正冒着一丝丝的炊烟。
黄卫东站在门口,一股混着煤烟味的冷空气灌进肺里。
他迈开步子,朝院外走。
刚走到中院,就撞上两个人。
正是准备去上班的傻柱和秦淮茹。
“哟,卫东,够早的啊?”
傻柱一手拎着个铝制饭盒,嗓门敞亮。
“嗯,今天头天去厂里。”
黄卫东点点头。
秦淮茹跟在傻柱后头,看见黄卫东,眼神有点飘。
明显是为昨天她那婆婆的事,脸上挂不住。
她低着头,很小声地说了句:“卫东,早。”
“早,秦姐。”
黄卫东回得坦然,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秦淮茹心里那点别扭,一下子松快不少。
三人一块儿往外走,傻柱那张嘴就没闲着。
“卫东,你分厂里哪个车间啊?”
“还不清楚,今天去了才给信儿。”
“没事儿!”
“你要是分到我们后厨,哥们我罩你!”
傻柱把胸脯拍得山响。
“保你天天吃得满嘴流油!”
黄卫东扯扯嘴角:“那先谢过柱子哥。”
说笑间,红星轧钢厂那黑漆漆的大门就在眼前。
门头上“抓革命,促生产”几个红字,格外扎眼。
上班的工人黑压压一片,都往厂门里挤。
机器的轰隆声,钢材的撞击声,隔着老远就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黄卫东心里也跟着这动静,热乎起来。
这就是他往后吃饭的地方。
傻柱拿饭盒一指远处的小楼。
“食堂在那边,我先过去了啊!”
话还没说完,人己经跑没影。
秦淮茹也指着一个大车间。
“我在那头,你快去人事科吧。”
“好。”
黄卫东按着指引,找到人事科的牌子。
屋里一个中年人,板着张脸,像是谁都欠他钱。
他接过黄卫东的档案,上下扫了两眼。
“黄卫东,知青返城。”
“分到七车间,学徒工。”
“先跟着老师傅好好干,少说话多做事。”
“是,科长。”
黄卫东拿着那张薄薄的分配单,走向七车间。
七车间是锻工车间。
一进去,一股热浪夹着铁腥味就扑面而来。
巨大的锻压机每一次砸下,整个地面都跟着颤。
火星子西下飞溅。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师傅叫住他。
“新来的?”
“师傅好,我叫黄卫东。”
“我叫王建国,这儿的车间主任。”
王建国上下打量他。
“我们这活重,你这身子骨,看着可不怎么结实。”
“主任放心,我吃得了苦。”
黄卫东站得笔首。
“行,有这股劲就中。”
王建国随手一指,给他派了个师傅,先从打杂干起。
搬料,扫地,熟悉家伙事儿。
黄卫东一句废话没有,抄起扫帚就干。
他清楚这是头一关。
他正埋头搬一堆钢料,两道目光就跟钉子似的扎在他背上。
是李副厂长和许大茂。
两人正背着手,装模作样地在车间里溜达。
“李副厂长,您瞧,就是那小子。”
许大茂凑在李副厂长耳边,声音压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昨天刚搬进我们院,根底浅得很。”
李副厂长眯缝着眼,看着那个正费力搬钢材的背影。
“哦?
就是他?”
“看着倒还算个实在人。”
许大茂嘴角一撇。
“那都是装的,听说是个孤儿,没爹没妈。”
“这种人,最会看人下菜碟。”
李副厂长没接话,眼神里却多了点东西。
他跟杨厂长不对付,是厂里人尽皆知的事。
厂里新来的每一个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枚棋子。
就看这棋子,是落进自个儿的棋盘,还是姓杨的棋盘。
这个黄卫东,得再看看。
许大茂看李副厂长不吭声,心里那股邪火烧得更旺。
凭什么?
一个穷光蛋,一来就让李副厂长多看两眼。
他心里发狠,非要找个茬,给这小子点颜色。
让他明白明白,这轧钢厂里,水有多深。
车间主任王建国给黄卫东派的活,是车间里最累最脏的。
这既是规矩,也是考验。
黄卫东不声不响,拿起工具就干。
汗珠子顺着额头往下淌,很快就把衣裳溻透。
脸上手上,也蹭得全是黑乎乎的油泥。
他却不在乎。
这点苦,比在乡下刨食,算个球。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能站稳脚跟的机会。
更新时间:2025-07-05 14:18:28